時間系在馬蹄上的,仿佛昨日還是淺草沒馬蹄,今天就已經(jīng)是白馬嘯西風,幾多蕭瑟,幾多秋涼。再回首,時光深處,總有些記憶不曾磨滅,如星光一般熠熠生輝,照亮過往,也溫暖現(xiàn)在。如土炕,盡管已經(jīng)離開老家多年,也已多年未曾在土炕上過夜,但土炕留下的溫馨記憶,永遠鮮亮如昨。
老話講“家暖一盤炕”,土炕是農(nóng)村生活里不可缺少的大物件,一家子的溫暖都系于一盤炕上,尤其是寒冷的日子,土炕更是一家人離不開的老伙計,吃飯、睡覺時,把土炕燒得暖暖和和,就再也不怕凜冽的寒冬了。
那時土炕燒柴,所以未進冬前,人們就要準備好過冬的柴禾。一則因為冬天多雪,一旦大雪封山就難以再找到干柴;二則冬天苦寒,出門不易,早早準備也能免于受凍。當寒風搖晃著落葉,吹干了枯枝和衰草。我們就要去荒野,去山上,拾草,找干柴。那時小小的孩子也要干活,也要參與這件大事。上午,待太陽升起,曬干了露珠和青霜,我們就背上背簍,手拿砍刀和鐮刀去撿柴拾草了。枯草是很好整理的,鐮刀一摟就是一大把,然后用草繩捆結實,碼成垛,碼放到平板車上。父親佝僂著腰,拉起板車,在坎坷的路上慢慢地把滿滿的草捆運到柴房。
砍木柴就要費一番功夫了。木柴要到樹林里、山坡上去找尋,國家那時已不讓亂砍亂伐,所以只能找枯枝或被風雨、雷電打倒的枯樹。好在樹林茂密,山坡上樹木成蔭,找柴禾并不難,撥開落葉就能找見一根根干透的木柴。山間的風拂過臉龐,斑駁的陽光照在落葉上,我們一次次彎腰把柴禾撿起放進背簍,很快,輕輕的背簍就變得沉甸甸了。
滿載而歸,我們哼唱著愉快的歌謠,母親的臉上樂開了花,嚴肅的父親的臉上也浮現(xiàn)了稍有的輕松表情。我們一次次在家與大山間往返,門前的柴禾便堆成了一座小山頭。有了這些柴,冬天就不愁過了。
當北風席卷大地,氣溫驟降,湖水結冰時,土灶膛里生起旺旺的火。火把土炕燒得熱熱的,坐在上頭熱烘烘的,寒冷便被驅(qū)散,炊煙也從煙囪處裊裊升起??簧箱佒薇?,我們擁在棉被里,聽母親講過去的故事,看父親給我們用竹子,用木頭雕刻小玩具。窗外,大雪紛飛,群山寂靜,偶有狗吠,大風呼嘯。窗內(nèi),我們圍在一起,坐在土炕上,笑著,鬧著,把清貧的日子過得火熱。
土炕上的歲月留下的是童年記憶里最溫暖的那一角,偶爾想起時,土炕依然會溫暖著我的心,讓我感受到從未走遠的故鄉(xiāng)。(漢鋼公司計量檢驗中心 胡 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