陜北的冬日在寒風中的確凜冽刺骨了些,不同于漢中的冬日,像個溫婉的小姑娘,陜北的冬日有著北方獨特的粗獷與豪放,更有著獨特的韻味,像是黃土地上古老的歌謠,在寒風中盡情地吟唱。
陜北冬日的清晨,太陽似乎起得晚了些。天際抹著的朦朧的朝霞鋪滿了整個天地相交的地方,給黃土高原的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,把跌宕起伏的山丘染成了一幅多彩的水墨畫。不遠處的村莊,裊裊炊煙在寒風中有些凌亂了,倒是隔絕了寒冷,把家家戶戶的窯洞土炕煒的熱烘烘的,空氣中夾雜著彌漫來的柴火的味道,那是陜北特有的氣息,那是陜北的人間煙火,最是讓人感到一種樸實無華的溫馨。
隨著太陽緩緩爬出山頭,懸掛在東邊的半空中時,陽洼陽圪嶗里,也變得暖洋洋了,偶爾還能飛來一群覓食的山雞,奔來一只野兔,給有些枯燥的陜北大地添了不少生機。山間的樹木雖然被秋風卸了裝束,只留下光禿禿的枝干,但它們堅韌的枝條在寒風中傲然挺立,仿佛在向世人展示著不屈的精神,這倒與陜北人千百年來與黃沙飛舞的冬日里的堅強不屈頗為相似,幾經(jīng)風霜,依然在這片土地上深深扎根。
冬日的風是帶著一種刺骨的寒意的。當西北風呼嘯著掠剝著每一寸黃土高原的肌膚時,很多處地面甚至被割開一道道寒冷的口子,像是母親在冬日里被凍得皸裂的皮膚,看著著實讓人心疼。但即使在這樣的季節(jié)里,陜北的人們依然忙碌著,他們在為來年的豐收做著準備。穿上厚重的棉衣,戴著帽子和手套,趕上驢和騾子,套著勒勒車,把羊糞、驢糞分送到地里的每一處,之后在糞堆上壓一層土,用鐵锨拍得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的,防止被風吹跑了去。有一些小的桃樹苗、杏樹苗的,他們也會用土堆個小堆,只把樹苗的頭留在外面,冬日的忙碌只為來年更好的收獲,他們的身影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堅定,仿佛在說:“只要有希望,冬天再冷也不怕。”
到了傍晚時分,湛藍的天空逐漸暗了下來,夕陽的余暉透過晚霞灑在大地上,黃土高原的土更黃了,變成了令人神往的金山,訴說著千百年來的神秘,此刻的陜北,寧靜而又美麗,是文人的詩和遠方,是畫家的山水潑墨,是千里之外游子港灣。晚風吹過山林,發(fā)出的“呼呼”聲,是大自然的聲音,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吶喊,是對他鄉(xiāng)游子的召喚,風聲與陜北民歌和信天游匯聚在一起,成了人們最喜聞樂見的有聲畫卷。
隨著夜幕降臨,陜北的冬日進入了另一個世界,時間仿佛都定格在了此刻。風停了,山淹沒在黑暗里,樹木也淹沒在黑暗里,一眼望去,只有點點的燈火在遠處村莊里閃爍著微弱的光芒,與天上的點點繁星交織成一片,算是陜北人家與上天一道,給黑暗來了一絲點綴。突然傳來的狗叫聲,打破了原有的寧靜,應(yīng)當是黃皮子或是豬獾跑到撿畔或是腦畔上來尋些食物,不小心驚動了原本卷在窩里的狗了,狗叫不過三兩聲便停了,夜又重新變得寂靜了。
溫暖的窯洞里,人們圍坐在爐火旁,炒上一盤瓜子,一家人一邊閑聊,一邊嗑著瓜子,分享著一天的收獲,又講一些生活的趣事,通紅的火爐照印在每個人的臉龐,每張臉又像是通紅的火爐,無不洋溢著幸福的笑容,那是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未來的憧憬。門縫里鉆進來的一絲冷氣,瞬間被火爐和人們的溫暖融化了,只是不甘地留下一些冰碴。
陜北的冬日雖然寒冷,卻在每時每刻都在畫最美人間的素描,把山畫在其中,把樹木畫在其中,把人畫在其中,從清晨到夜晚,記錄著這片土地的點點滴滴。人們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,收納了秋的祝福,哼著小曲兒,在冬日里期待著新的春天,因為那是新的希望。(漢鋼公司 王德中)